英拉

　　5月9日，泰国曼谷，反政府示威者在国家广播大楼前与警察对峙，图为警察守候在国家广播大楼门口

　　原标题：英拉之后泰国往哪走？

　　继泰国宪法法院裁定看守政府总理英拉滥用职权及违宪罪名成立，必须下台并面对上议院的弹劾，已经动荡多时的泰国政局，势必因此而雪上加霜，甚至不排除陷入全面暴力冲突的可能。但也有人认为，英拉的下台，或许能转化为机遇。7月20日的大选或许是最后的机会。玉石俱焚的结局，是任何有智慧的政治人物都知道该避免的。

　　走向

　　英拉下台各方迎来妥协机遇

　　继泰国宪法法院裁定看守政府总理英拉滥用职权及违宪罪名成立，必须下台后，泰国反贪污委员会8日裁定，她在任内用高于市价的价格向重要政治支持者——农民购买大米的计划导致国家财政巨大亏空，她必须面对上议院的弹劾。

　　被迫下台的英拉因此将可能被禁止参政五年，无缘通过大选东山再起。已经动荡多时的泰国政局，势必因此而雪上加霜，甚至不排除陷入全面暴力冲突的可能。

　　英拉的被迫下台以及可能被禁止参政，将进一步激化朝野的对立，让原本已经瘫痪的泰国政局滑向无政府暴力抗争的悬崖。对支持英拉政府的“红衫军”民众而言，判决坐实了他们对曼谷体制精英的怀疑。自英拉的哥哥、前总理他信在2006年遭军事政变流亡海外后，代理他信家族利益的为泰党，凭借北部及东北部农村选票的支持，在大选中接连获胜。但是体制精英却不善罢甘休，宪法法院在2007年及2008年，两度把亲他信的政府拉下台。

　　“红衫军”此前扬言，若法院迫使英拉下台，他们将发动另一波大规模群众运动，瘫痪首都的日常生活。对他们而言，国家机关似乎被反复用来打击他们所支持的合法民选领袖；选举的结果一再遭到体制精英的颠覆。为泰党更宣称，连同法院在内的体制精英阴谋推翻民选政府。假如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难保“红衫军”不会对既有民主进程绝望，在政治上采取更激进极端的立场。

　　代表王室和首都中上阶级的体制精英，则早已经诉诸街头政治多时。在英拉被迫下台后，以“黄衫军”为代表的反对派就表示，现任政府已经丧失所有合法性，他们在做推举新政府的准备。泰国宪法规定，上议院有权委任政府。“黄衫军”认为，他信家族通过收买基层民众所形成的民粹政治，导致为泰党在大选中立于不败之地。在无望通过选举拔除他信家族的政治势力后，他们转而采取街头抗争来实现政治目的。

　　至此，泰国民主政治几乎名存实亡。朝野的支持民众都不再相信民主能解决问题，街头抗争的激烈化，已经催生暴力的苗头。

　　在各方严重缺乏政治互信的环境里，就算军方再度出手，也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政治氛围的恶化，也重创了经济。泰国国内生产总值第一季出现萎缩，全年预估增长率低于2.7%，比去年的2.9%还糟。境外投资机构纷纷对泰国经济前景表示悲观，国际资金将更加却步。如果政治持续不稳定，类似高价买米的财政失误也容易再发生。

　　如今之计，只能是谋求妥协。英拉的下台，或许能转化为机遇。为泰党必须思考走向后他信家族时代，反对派也必须回归民主宪政轨道，不能指望以超民主的手段夺权。7月20日的大选或许是最后的机会。玉石俱焚的结局，是任何有智慧的政治人物都知道该避免的。

　　走向

　　王储掌权体制精英没有未来

　　在英拉·西那瓦出任总理几个月前，德国巴伐利亚州的情报人员发现自己面临一个尴尬的问题：英拉的哥哥、亿万富翁他信·西那瓦将在巴伐利亚受到泰国王储玛哈·哇集拉隆功的接见。玛哈·哇集拉隆功在外国领土上接见他信时，他不仅在接见一个泰国前总理，他还在接见一个泰国逃犯。

　　他信把希望寄托在王储身上

　　没人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那些代表公职人员、军队、法官和国王的旧当权派对他们都表示了鄙视。对于他信和王储来说，这是老的“监护式民主”的结束，是泰国新的政治格局的开始：一种具有欧洲风格的君主立宪政体即将建立，国王将只是国家名义上的元首。

　　精英们的恐惧是有充分理由的：美国大使2005年在一份电报中说，他信很久以前就在王储身上为自己的未来投资；一名新加坡外交官断定这位电信巨头出身的民粹主义政治家“与王储建立了牢固的关系”；而德国人探知他信早在2001年就曾将一辆价值50万欧元的迈巴赫 豪车送给王储作为礼物，这辆车后来加入了王家车队。

　　在他们的计划中，离他们下一次能够在泰国会面可能还需要经历一次王位继承、几次选举、几次法院裁决，也许还有一部新宪法的出现。

　　反对派计划用两年清除西那瓦家族

　　2014年5月7日，英拉成了1932年以来泰国宪法法院判令解职的第三位总理。5月6日，她出现在宪法法院，为自己2011年调离时任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长他汶的行为辩护。有分析认为，英拉被宪法法院判令解职会引起泰国内战，这将是这个现代化的、中等偏上收入国家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内战。

　　5月2日，民主党领袖阿披实发出声明，他希望取消定于7月20日举行的大选，同时要求英拉和她的内阁下台，由一个非选举产生的“中立”政府监督改革，去除泰国政治生态中的西那瓦家族印记。一些策划者计划用6个月的街头抗议颠覆现政府，而整个改革计划的完成则需要两年。他们显然没有咨询经济顾问的意见，如果他们咨询了，就会发现这样的计划太过理想化，政治斗争已经造成了泰国经济的严重衰退。阿披实说，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他本人不会参加下次选举，免得有人说他有个人野心。

　　政府以违宪为由拒绝了阿披实的建议。他们一定没看出阿披实和领导街头抗议的前民主党议员素贴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自3月份以来，素贴就领导抗议者进驻了曼谷的一个公共公园。5月4日，泰国的农民开始组织起来进入曼谷，反对素贴，要求他取消围攻内政部6个月的计划。然而素贴却提出了一个更激进的口号，呼吁自己的支持者展开“最后一战”，推翻西那瓦家族领导的政府，让泰国不再是一个“罪恶国度”。

　　与此同时，选举委员会正在准备7月20日进行大选的国王令，以交给国王作为背书。英拉的为泰党赢得了2月2日的投票，但是投票结果没有被承认，民主党对投票进行了抵制和破坏，导致所有投票未能在同一天内完成，宪法法院最后判决投票结果无效。根据泰国宪法，连续两次抵制大选的政党将被解散，但民主党无法不杯葛大选，因为在最近的连续6次大选中，忠于他信的为泰党都取得了胜利。

　　旧势力维护利益的最后机会

　　支持他信的“红衫军”管民主党叫“国王党”，不过这并不是说民主党要卷入王位继承的斗争中去，也不是说该党要维护军队、法院和官僚占统治地位的旧秩序。相反，“红衫军”认为民主党的问题是“滥用议会权力和民主工具，并且腐败”。

　　在“红衫军”看来，政府必须与腐败作斗争，不能把国家当作个人或某一阶层的提款机。民主选举的制度应该被用来为整个国家和民众谋福利。

　　一般情况下，政治上的“多数派”通常表现为一个民选政府，他们与法院联盟、让媒体闭嘴、胡乱地修改宪法以维持自己的统治。泰国的情况正好相反：法院、媒体、官僚和大学都是泰国旧势力的延伸，他们的核心是王室。国王在枢密院的顾问非常有权势，他们负责监督对军官的任命，然后用任命催生政变。2006年的政变中，军政府废除了宪法，因为国王的顾问觉得他信的力量已经到了不好控制的地步。正是那次他们给了法院巨大的权力，使得解除一个民选总理的职务成了一个纯技术性问题。

　　虽然英拉被迫下台，但并不意味着旧秩序就能得到有效的巩固。1946年4月6日建立的民主党看上去难堪大用，一些前军方重量级人物开始公开到枢密院进行反对英拉的游说。

　　他们为什么现在发难呢？一些西那瓦家族的支持者说，这是旧秩序的代表们防止特权和王室财富落入公众之手的最后机会。

　　王储巩固地位，他信看到回归希望

　　很多人希望用公主取代玛哈·哇集拉隆功王储继承王位。但是宫中最近做出的很多决定都冷落了枢密院的建议。王储被任命为皇家卫队第一师和第二骑兵队的指挥官。这两支部队的总部都在曼谷，是过去历次政变的中坚力量，在人们的眼中，没有这两支部队的支持，未来任何政变都不可能成功。将这两支部队的指挥权授予王储被看作是泰国王室提前为王位传承做的准备。英拉的一位顾问据此认为，此时泰国发生政变的可能性比历史上任何时刻都小。

　　这次任命4月份公布，这宣布了王储的地位得到进一步的巩固，也让任何可能的政变和干预胎死腹中。

　　他信上月在新加坡对泰国的局势进行了总结，他说：“泰国的局势就是旧贵族希望借国王的手拿下政府。”无论英拉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命运，泰国的未来似乎已经从德国巴伐利亚州开始了。

　　走向

　　街头对决能否选举成为疑问

　　泰国反独裁民主联盟支持者“红衫军”10日开始在首都曼谷西部郊区和其他地方集会，声援政府并抗议宪法法院等独立机构的“不公”。

　　前一天，反政府示威者在曼谷再次发起大规模游行，启动与政府的“最后对决”，要求看守政府下台并建立“临时政府”以推行改革。

　　“红衫军”蠢蠢欲动

　　泰国宪法法院7日裁决，看守内阁总理英拉·西那瓦2011年一次调任政府官员的行为违反宪法，因而终止英拉和另外9名内阁成员的职务。从那时起，“红衫军”一方开始召集领导人商讨对策。

　　泰国媒体10日报道，个别“红衫军”成员焚烧了贴有宪法法院法官照片的假棺材。按《民族报》的说法，类似事件还发生在孔敬府。

　　《民族报》报道，各省的“红衫军”领导人纷纷表态，他们将采用各种手段来保卫政府。

　　乌隆府“红衫军”领导人宽猜·拜帕纳说，1000名“红衫军”与100名训练有素的“红衫卫兵”将向佛统府境内的阿萨路进发，在那里示威至14日，然后在其他地方参与集会。佛统府位于曼谷以西，与曼谷交界。

　　清迈府“红衫军”领导人阿披乍·因颂说，北部的“红衫军”蓄势待发，包括南邦府和甘烹碧府的“红衫军”在府政府门前焚烧了棺材。

　　他说，“红衫军”已经向各府行政官员寄出抗议信，以确认不接受宪法法院的裁决。“清迈的‘红衫军’和来自甘烹碧府的‘红衫军’混合在一起……无论我们属于哪一组织或哪个府……都将并肩作战。”

　　阿披乍宣称，10日会有100万“红衫军”出现在佛统府的集会地点，人们将看看究竟是“红衫军”人数多，还是反政府示威者多。

　　反对派咄咄逼人

　　去年11月下旬开始，泰国爆发大规模反政府示威。示威者要求成立一个不经选举产生的“人民议会”，以取代英拉政府。两项不利于英拉政府的裁决公布后，街头反政府示威团体想要乘胜追击，把原定于本月14日的与政府“最后对决”提前。

　　《曼谷邮报》报道，9日上午，大约万名示威者离开曼谷市内的隆披尼公园，前往总理府、皇家警察总署、5家电视台以及政府维持安全秩序中心总部。

　　反政府集会领导人素贴·特素班宣称，民间政治团体“人民民主改革委员会”将在3天内和平更替政府。“如果大家都配合，（这可能发生。）但如果3天内我们仍没有迫使这届政权下台，我们将采用一切必要手段。”

　　反政府示威者要求泰国3、5、7、9电视台等播放“人民民主改革委员会”的声明，不许这些媒体播放由政府维安中心发布的消息。他们还打算在电视台内驻扎3至5天。示威者告诉《民族报》记者，几家电视台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为表抗议，泰国记者协会和泰国广播记者协会发布联合声明，要求反政府示威者撤出电视台、停止向电视台员工施压。

　　警方如临大敌

　　对于“红衫军”10日在曼谷西部郊区举行大规模集会，警方说，已经部署3000名警力，集会人数可能于晚间达到顶峰。

　　“红衫军”发言人他那武·威猜迪告诉媒体记者：“我们来到这里，是为显示大家不赞同反政府示威者任命一个不经选举产生的总理，我们只接受民选总理。反政府示威者的最终目标就是发动政变，要么不动枪炮，要么借军方之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红衫军”领导人乍杜蓬·蓬攀在曼谷一家商场内提醒支持者，“人民民主改革委员会”现在的做法就是想发动非民主变革，警告“红衫军”不要被激怒。

　　“‘红衫军’不要做任何可能为‘人民民主改革委员会’制造借口的举动……任何小错误都有可能毁了大局。”

　　反独裁民主联盟秘书长那他武·塞夸9日呼吁“红衫军”保持冷静，不要做出出格事情，从而引发军方介入。

　　7月大选可能无法如期举行

　　泰国选举委员会主席素帕猜·颂查隆9日说，一旦不良政治环境持续，原定7月20日的国会下院选举可能无法如期举行。

　　他说，大规模集会导致紧张局势升级，增加大选难度。选举委员会将继续推进大选准备工作，但同时也会密切关注政局走向，如果遇到问题，会考虑将大选改期。

　　素帕猜强调，选举委员会不想重演今年2月选举的错误。

　　3月21日，泰国宪法法院裁定，2月的国会选举无效，原因是全国选民未能在同一天投票。

　　9日，国会上院选举反对他信的素拉猜·良汶勒猜成为议长。

　　当天，素贴在讲话中呼吁由最高法院院长和上议院议长在几天内组建“临时人民政府和立法议会”来推动政治改革。他说，若两人对此要求不作回应，那么“人民民主改革委员会”将承担起这一使命。

　　杜鹃（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英拉总理任期大事记

　　2011年7月3日

　　泰国前总理他信·西那瓦组建的为泰党在大选中以压倒性优势获胜。他信的妹妹英拉·西那瓦成为泰国首位女总理。

　　11月1日

　　议会下院通过大赦法案，可能允许他信结束流亡回国。反对派民众愤而发起了反他信运动，参议院后来否决了大赦法案，政府也决定不再讨论此法案。

　　11月24日

　　反政府力量在曼谷聚集了超过10万人。第二天，一些核心示威者围攻了多个政府部门和办事处。

　　11月26日

　　反对派领袖素贴·特素班要求政府解散，由非民选的“人民委员会”代行职权并作出改革，以消除他信时代的所有痕迹。

　　12月9日

　　英拉宣布，她将解散议会下院，要求提前举行大选，以求平息这场危机。

　　2014年2月2日

　　全国大选遭到一些示威者的破坏，一些投票站被迫关闭。因为宪法规定全国的投票必须于同一天内完成，这次投票后来被裁定无效。

　　5月7日

　　宪法法院裁定英拉2011年调离时任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长他汶的行为非法，解除了她的看守总理职务，其他9名内阁成员都将作为“同案犯”被解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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